“你们随我来。”
安如玉飘然而去。
桂熙和福来被丰海押着,跟在他身后。
一高一矮,忐忑不安。
竟是去了一家茶馆。
门面小小,楼上却是几间雅室,青花布帘一放,只他们四人,两两相对,大眼瞪小眼。
滚汤的开水冲起乌黑的茶索,茶汤起了浓色,茶香四溢,与白子苏喝的茶相比,又是另一种风味。
“阿熙,往后跟着我如何?”
他仍不死心,她仍得婉拒:“安公子,小的有偷窃的毛病,从小便有,打也打不好,怕是没治了。”
这少年,欲拒还迎这一套玩得滴溜转,本王爷便容你这小小的伎俩。
“若是,我府里随你偷呢?”
闻所未闻,匪夷所思,这会桂熙也是一脸呆滞。
你以为那王爷府是你的么?
这会儿要诓我,什么话都说得出,若真偷了东西,王爷要责罚,只怕是再也找你不到。
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。
此等没有底线,想必另有目的,断不能答应。
“多谢安公子抬爱,只是小的到了外边也忍不住手痒,总是惹事。上次便被捉到了牢里,这事福来也是知道的。”
“你不是说被冤枉的么?”
小脸凑到跟前,虽是压低了声,却清晰可辨。
安如玉有些失望:“说来说去,阿熙看不上本公子。”
我一个王爷,给足你面子,你却不知好歹。难不成要我跪下来求你?你暂且还不曾有这等份量。
“罢了。”
一块银锭落到桂熙面前,“梆”的一声。
“你若哪天愿意了,再来找我。”
京城第一大美男带着他的侍卫气呼呼地离开了。
银子在福来的手里跳动,盈盈一把握。
“阔气!”
他一脸艳羡:“为何不跟安公子走?你若去了,也好带上我。”
“候门深如海,你未曾听说过么?”
她幽幽一叹。
“那又如何?我祖上便是打渔的,日日出海。”
“那你去,我不拦着。”
“人家安公子看中的是你,可不是我这个个子还没长高的孩童,只能做一只白吃的饭桶。”
“银子。”
她伸过去手,他恋恋不舍地放上。
“莫若再去吃一顿涮羊肉罢。”
“吃,吃!房子都没了,还想着吃!”
“今日有酒今日醉,明日愁来明日愁。”
叹口气,喝口茶。
茶味悠长。
品茶如品人生,白子苏曾说过。
她不解其意。
此时,她细细地品,茶是好茶,茶汤是好汤,香气扑鼻,回味甘甜。
她仍是不懂,茶和人生,有什么关系?
就像此刻的她与他,有什么关系?
不过是旧主与旧厮罢了。
喝茶竟喝得眼里盈出了星星点点。
见她泛泪,福来同哀。
她断了营生,刚投奔他,眼看便能过上好日子,却是一脚踩空,还好他身上还余着些前日里摸来的银钱,又有安公子刚给的,总能支撑一段时日。
自己原便有一门手艺,眼下她也有这门手艺,是不怕挨饿的,顶多挨打,小心些便是。
“往后如何打算?”
她似老道的茶客,眼观鼻,鼻观心,双眼微垂,一派老谋深算。
“不急。”
八九岁的少年竟也不急不躁,风轻云淡,倒让她刮目相看。
“如何不急?”
天色将黑,还不知今夜眠于何处,住客栈总不是长久之计。
小脸又凑过来,神神秘秘。
“你我双剑合璧,各展神通,偷它个钵满盆满,还怕没有好日子?我俩的名号便叫:神偷兄弟,如何?”
“这如何使得?”
她怎能偷东西?
“如何使不得?你反正有这治不好的毛病。你是天才少年,我是神童,互帮互助,一起壮大。往后再收些徒子徒孙,教了他们这些本事,便不用亲自出手,等着享福便是。”
她冷哼一声,嗤之以鼻:“我不会。”
“你明明.......”
“才刚是骗那安公子。”
“何苦?”
他瞠目结舌,又沮丧万分。
“眼下竟要靠我一人,罢了,只能这样。往后再慢慢教你,只不过前头怕是要遭些罪,挨些打,惯了也便熟了。”
“为何偏得做着乞丐、小贼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差事,往后你还成不成家了,难不成你想讨个贼婆娘,生个贼儿子?你爹娘若是知道你在京城做着这些事,怕不是颜面尽失!”
“我爹娘死了。”
“......对不住。”
“无妨。”
夜深人静。
某条小巷子,某户人家门口。
两个身影一高一矮,头靠着头,灼灼的目光盯着院门上的铜锁。
身形高的那个手里擒着一把短刀,刀尖闪亮。
“你确定这家没人?”
“我走了多少回了,锁上都落了灰。”
“你不是说你一直留意着,未有空屋么?”
“这屋才空了一个多月,要不是今晚实在没地住,也不敢冒险撬门。”
“行,我们只借住一晚。”
“行,撬吧。”
低声商议完毕,左右望望,开撬。
铜锁虽小,竟结实得很,桂熙终究没有经验,刀尖在门搭处白白留下印痕,大约在门上挖个洞也比撬锁要快些。
“这锁妥结实。”
“不行算了,莫惊动了旁人,我们找另一家。”
“行。”
一转身,却有一条塔似的人影,不知看了他们多久。
“啊!”
两人惊叫一声,转身欲逃,一个往左,一个往右,生生地撞到了一起。
福来个小,被撞出半丈远,倒是逃了那塔人的大掌。
大掌轻轻那么一捞,便捉住了桂熙的手臂。
力大无穷,无法挣脱。
小爷有刀!
刀尖那么轻轻一挥,一串血珠滑过夜空,那人松了手。
风在耳边呼呼地响,塔人在后边拼命地追,喊声如雷:“杀人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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